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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后,当我再次回到香港,我又一次想起当年在丽霞舞厅,看见她的样子。
那时候,我英俊勇武,在社团里渐露峥嵘。年轻是一剂猛药,总让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。于是,在那段日子,我手执一柄开山刀,在油麻地的大街小巷疯狂地追逐、狂奔、挥刀、砍人。为社团立下汗马功劳,一时间名声大震。我背上纹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豹,于是兄弟们都叫我下山豹。不过当时在油麻地称霸的不只我一个,还有一个人也很厉害。他的背上纹了九条龙,人送外号九纹龙。一山不容二虎,年轻气盛的我们都不妥对方,不过一直没机会遇上。
有一天,丽霞舞厅开张,我和兄弟们去捧场,结果就遇到了九纹龙。而且我们都被舞厅里独坐一隅的一个舞女给吸引住了。那天我一走进舞厅,在邓丽君的甜美歌声中,在舞动的人群间隙,我一看见舞女就再也挪不开眼。她独自坐在桌前,波浪卷的长发下,是一张美得惊天动地的脸庞。她右手拿着一支烟,时不时拿起来吸一口,并随口呼出一缕烟。那缭绕的烟雾让她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。当我看她时,她也在看我,我们一见倾心。而她呼出的那缕烟
套用一句前段时间比较流行的话:不管你信不信,反正我是信了。
曾志伟所饰演的下山豹,在那半支烟的时间里面,所感受到的就是爱,而他后来所消耗的三十年青春,以及一万多个夜的思念也只是延续罢了。
还记得《东邪西毒》里面,欧阳锋曾说过,当你不能够再拥有,你唯一可以做的,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。刘若英在《后来》里面也唱着:你都如何回忆我,带着微笑或沉默。但不要忘了还有老年痴呆症,失意等种种情况的发生——当你蹉跎了岁月,倒在藤椅上,晃晃悠悠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的时候,在你不能够拥有,只能回忆的时候,时间这把杀猪刀可能还会补上一下,有一天,老天爷会突然跟你说,我就是记都不让你记,你能怎么样?
阿基米德可能拿着一根棍子说,给他一个爱情,他能翘起整个地球!伽利略可能拿着个望远镜说,给他一个爱情,他能让你拥有最遥远的星星!但不管你是何等的身份,又拥有何等的故事……不要妄自揣测小人物的爱情,即便是一个卖猪肉的,他也会用自己最浓烈的方式,去追逐爱情,哪怕那爱情存在过的证明只是一根过期了的半头烟。
曾志伟所饰演的豹哥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烟。清清楚楚地记得买第一包烟,抽第一口烟的情景,就像初吻一般,永远不会忘记。
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喜欢抽烟。我要么笑笑不语,要么胡诌一个理由,要么瞬时变成二逼青年,大谈特谈自己的怪异理论:香烟让人长寿。
其实,我内心是不喜欢抽烟的,烟抽多了,让人恶心头晕。我不喜欢这种感觉。但是,也很奇怪,抽烟时的头晕却能让我想通很多就算是不晕时都想不通的问题。当烟雾开始弥散开去,遮住我的视线时,我感觉我看到世界确是那么地清清楚楚,一清二白。也许世界本身没有变,唯一改变的是我看世界的心情:已经无需要太纠结于正确与错误,成功与失败,受宠与落寞,爱情与失恋,存在与消失,誓言与背叛........在氤氲的烟雾中,世界在我的眼前都是一个样子的。于是我不会为我的失败而痛苦,为落寞而垂泪,为失恋而悲伤,为消失而扼腕,为背叛而呐喊。
有一支烟在手,我的世界是最宁静的。
那日,两人决绝的要分手,彼此说了狠话。她说你忘记我罢。我赌气说好。那些或喜或忧的前尘往事,转眼要成为镜花水月的空欢喜。
夜深时接到她的电话。她喝了酒,穿着睡衣在阳台打给我。我心里柔柔的痛,劝她回屋。她说:你再跟我说一句话吧。我沉默片刻,终于说:我爱你。她笑,说:你再最后说一句话吧。我说:还是爱你。指间燃剩的半支烟,在冷风里散出飘摇的雾。
挂了电话,手忙脚乱从抽屉里翻出《半支烟》的电影,再一次重温银幕上的光影明灭。
爱情最后的底线是什么?
“半支烟”老来多健忘,唯不忘相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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